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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身陷沟壑 也要仰望光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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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头七,咱们给爸烧纸前先去看看奶奶吧。咱们也都为人父母了,应该体谅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苦。爸在的时候,奶奶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爸不在了,想到奶奶孤苦伶仃,却也挺让人心疼的。”彭纹边准备白衣白鞋,边对彭路讲。

    “姐,明天正好也是爸的生日,爸都没坚持到生日就走了,我定了蛋糕,明天给爸带去吧。奶奶那儿,我跟你去,不过心里依然觉得要翻山越岭,需要先征服自己。”

    “奶奶那人明白的很,爸不在了,她不会再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我们了,她还要为自己的将来留后路呢。”彭纹安慰彭路。

    四人一早买好了东西来到伯父七乙口的家楼下,彭纹拨通了白韵莲的电话。

    “喂,奶奶,你在家呢吧,我和彭路过来看看你。”彭纹边走边说,吴鹏和安旭提着东西跟在其后。

    “我早就死了,我哪里还有家,我住在荒山野地呢!”哐啷一声,白韵莲把手机摔在了茶几上。

    “又不知道犯啥神经了,接起电话就恶声毒语,说自己住在荒山野地呢。”彭纹停住脚步,对身后的三个人讲。

    “那我们回吧,晾她一段时间,我们来的太早了。”彭路表示想撤。

    “等等,我给伯父打个电话,他现在是家里主事儿的男人,再说伯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说着,彭纹又拨通了国忠的电话:“喂,伯父,你在家吗?”

    “今天正好有事儿出来了。”

    “伯父,是这样,我们几个现在在你家楼下,想上去看看奶奶,可她接起电话就朝我嚷嚷,我也不知道还敢不敢上去,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

    “呃,伯父现在在酒店,今天同学聚会呢。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我能理解你奶奶此刻的心情,毕竟下葬你爸的事儿你们没有事先征求你奶奶的意见。就这样吧,人多,电话里伯父也听不太清楚。”

    彭纹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顷刻色变,无奈的说:“伯父的话全变了,他这人没什么主见,在家里被伯母拿捏久了,既当不了家也做不了主,我们也不指望他了。咱们既然来了,就上去吧,不过彭路你记住,爸葬腰后这件事儿,奶奶无论说多难听的话我们都忍着,别跟她针尖对麦芒,爸毕竟是人家儿子,人家有怨气也正常。”

    四个人战战兢兢提着大包小包上了楼。

    曾花英刚给了开了门,卧室里的臭骂声就劈头盖脸的砸出来:“你们一个个什么东西,眼里还有我这个当老的吗,我还没死呢,你们问都不问就把我儿子给葬腰后去了,以后我想给我儿子烧张纸都去不到坟地。”白韵莲坐在卧室床边往腿上提着雪纺大宽裤,一边往客厅投来象征权力且杀伤力极强的眼神。

    “奶奶,我们姐妹俩陪着我妈给我爸治病,送终,也很不容易,我们一直都在全力以赴。您是亲妈,心疼儿子我能理解,可我俩也是亲闺女,那是我们亲爸,我们的心也一样痛啊。我爸一走,我妈也累的浑身毛病,家里乱的一团糟也无心收拾。昨晚我妈交代我们凑空过来看看您,今天头七,我们计划着早点起,看完您再去烧纸,可这刚进门,就被您莫名其妙的骂了。奶奶,我爸走了,我俩也还是您的亲孙女呀,我们没爸了,您就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吗?”提到国庆,彭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白韵莲从卧室来到客厅沙发坐下,余光扫过彭纹彭路,依旧面不改色,毫不动容。

    “都可怜,都可怜。你奶奶黑发人送白发人,你们做小辈的更应该多些理解,毕竟是人家亲儿子。”曾花英说。

    “你爸费那么大劲儿选坟地,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他闭眼后能安葬在那里吗,他也一定跟你们表明过自己的意思,你们不会不知道。”白韵莲接着吼。

    听到这里,彭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彭路明白,白韵莲虽有苦楚,却更是以此为借口来打压她和彭纹,以一贯的行事风格来宣告她依然是家里的王。

    “奶奶,我爸从来没跟我这样说过,我在我爸临终前问过他,回腰后,行吗,我爸答应我行。您也去医院看过我爸,他有交代您后事吗,这后事就是交代给后人去办的。给我爸养老送终,就是我和彭路的事儿,您说对不对。”

    “去医院的路上,你就交代我不能说泄气话,你说你爸吃了最好的药就能好,我哪儿还敢说呀!”白韵莲只知道彭路是个冲脾气,从来都不知道彭纹能在她面前逻辑清晰,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彭路反倒闭口不言了。

    “奶奶,我爸已经安葬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我们现在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您年龄大了,享受好生活,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去哪儿看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也都有能力赡养你,这不好吗?”

    “我脚下都没人了,你跟我说争论这些没意义?”白韵莲下意识的观察了曾花英的脸色。

    曾花英与白韵莲的目光会集之后迅速离开,走进了卫生间。

    “奶奶,我不希望我们争论这个话题,是不想让我爸的灵魂得不到安息。伯父去医院看望我爸时,叶勇哥去医院时,从来没有人跟我转达过您在这件事情上的意见。包括我爸去世的当天,您打电话让我给您买药,也没跟我提过此事。为什么我爸下葬以后,我们带着一片孝心来看您,您才表明您的意思呢。”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曾花英显然听的很清楚,白韵莲朝卫生间的方向瞅去,一时无语。

    彭纹紧接着说:“奶奶,我也是妈妈,我也有儿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爸这一走,咱们谁心里都难以承受,咱们应该彼此安慰,相互温暖才对。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还得赶着去给我爸烧纸,您保重好自己,过几天我们再来看您。”

    “你们开一辆车来的吧?”白韵莲显然已被彭纹折服。

    “不,开了两辆车,您有东西需要带给我爸吗,我们的车应该还能放的下。”彭纹诚恳的问。

    “我就是问问,你们既然一起干嘛要开两辆车呢。”白韵莲找话给自己台阶下。

    “不是一起走的吧?”花英起身相送,顺势插话。

    “伯母,主要是拿的东西多,一辆车放不下。”彭纹回应。

    “有啥可拿的,呵呵,都去吧。”曾花英的笑声里有几分嘲弄,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四个人在地头换上白衣,一位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人,静静的望着安旭和吴鹏拿着水果、蛋糕、元宝、鲜花等祭祀用品走下坟地,又默默看着彭纹和彭路跪在地头。

    “如果爸能活着,哪怕一直坐在轮椅上也好,留点时间让我们多尽些孝心,也让爸的心平静下来,好好体味和珍惜亲情。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爸才刚刚明白这些就走了。让我最最不解和寒心的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到奶奶流一滴眼泪。”彭纹跪在路口,边烧土纸,边对身旁的彭路说。

    下午,国忠回家。花英和白韵莲似乎正在商量着要事,被突然进门的国忠给打断了,接着两位女人回屋关上了卧室门。国忠并不好奇也没多想,没有话语权的国忠憋屈习惯了,也挺享受简单,直接走进厨房做饭去了。

    晚上,白韵莲埋怨国忠出去一天也没记得给她交话费。

    国忠当即反驳“县长一个月也打不了二百块话费,你啥业务没有,谁能供得起你,二百块都够我半年零花了。你那手机不还能接吗,等下个月有活动了再说,给你换个套餐。”

    “唉,国庆真是把我给坑了,我指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呢,结果他半路把我撂下先走了。”白韵莲当着国忠的面唉声叹气。

    “不对不对,怎么叫国庆把你坑了呢,分明是你把我和国庆给坑了。你没跟我俩商量就把我们生下来,凑合养到我们会吃饭走路就不咋管了,我们十几岁就完全靠自己活。成家以后我终于跟你分开了,国庆还跟你住的近,两口子还得接着管你,国庆条件好了买上新房还得让你先住。他这一走,我又不得不养你,你说你胡乱养我们十几年,我们就得养你几十年,到底谁把谁给坑了。”

    白韵莲满肚子恼火,跟国忠讲不出道理,也没法好好说话。花英也在一旁暗自窃喜,白韵莲只好独自回卧室静静呆着。

    彭路每天下班打开门的时候,都会看到粉蒲在翻看着国庆的照片发呆。

    每一个晚上,彭路都会紧紧抱着对父亲国庆的思念,含泪而睡,睡眠很浅很浅,夜夜都在和父亲拥抱痛哭,不忍离别。渐渐的,彭路开始期待深夜,恐惧天亮。

    腰后老房院子里,枯瘦嶙峋的国庆靠在屋檐下的墙角抱着宝宝浠宁。

    “爸,我来抱吧,您等身体恢复了再抱孩子。”

    国庆不语,却并不松手,他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多抱会儿孙女浠宁……

    手机闹铃打断了父女相见,彭路关掉闹钟,赶忙闭上眼睛,只为和父亲多呆一会儿。可国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泪水浸透了枕巾,一旁的吴鹏依旧在鼾声四起。

    早饭,和从前一样,一张桌子三个人,气氛却冷清凄惶。粉蒲憔悴的面容中,疲惫的眼睛空洞无神。

    见吴鹏和彭路即将吃完上班,粉蒲终于开口了:“昨晚梦见你爸了,他还是生病时的模样……”

    “哦……”彭路本想告诉粉蒲自己也梦到了,却不忍平添粉蒲的悲伤。

    “在一个洞口,你爸要我背着他进去,我背着背着,越走越黑,只记得你爸说:‘少一个章,没盖章’。然后我就醒了。”粉蒲含混不清讲着梦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妈,我们先走了。”

    路上,彭路暗自在心底想,那天和彭纹打开保险柜的时候,看到过父亲存放于其中的祖房分纸,最后一句写着盖章有效,可分纸从头到尾并没有盖章。莫非,父亲是担心分纸起不到原本的效力,或是遗憾生前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担心给我们造成麻烦……

    办公室新移交的档案堆积如山,每一份彭路都要定睛看好多遍,才能勉强记下内容。前一秒刚按内容分类,后一秒又忘了按保管年限分,彭路使劲儿的拍拍头,提醒自己:“撑住,精神不能分裂,不能游离,更不能垮掉,还有妈妈以及幼小的孩子,责任未尽,多难你也得撑住。”

    “叶姐,领导现在需要几个项目档案,我给你发手机上,你赶快找出来我去拿。”一帆打电话说。

    刚挂掉电话,古城复兴项目部的一位同事又打来电话:“彭路,我和几个同事刚刚去你奶奶家测量房屋,正好你奶奶的大儿媳在家,家庭成员这一栏里她只写了你伯父一个人的名字。我多了句嘴,让她把你爸的名字也写上,她就把我们几个连轰带骂赶出来了。唉,本想替你说句话,结果还挨骂了,你要是想补偿我顿大餐我绝不反对。”

    “那我奶奶呢,她自己会写字儿,用不着我伯母给她写呀,我伯母不写我爸名字我奶奶没说啥吗?”

    “哦,对了,你奶奶拿出了房产证给我们看,房本上是你奶奶的名,你奶奶说只要她睁着眼,谁都不给,全都是她一个人的。”

    “这话说的对。”彭路拿着手机说。

    “忘了问你,彭路,你这伯母是干啥工作的呀,忒泼了!现在不过是先摸个底,离拆迁还早呢,她至于吗!”

    “退休教师。”

    “哎呀妈呀,这样的人也配当老师呀。”

    见一帆推门进来,彭路赶忙和电话那头解释,然后挂掉了电话。

    “一帆,有事儿吗?”

    “档案找出来了吗?”

    彭路突然想起了一帆要的档案,赶忙对照微信查找。

    “叶姐,你看起来好疲惫,眼神也不太对,我真心心疼,但又爱莫能助,真的希望你能坚强起来。”

    “一帆,我们每天都把大量的精力花费在令人焦头烂额的工作上,回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疏于对亲人的陪伴和沟通,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的人生理念和生活状态。我爸生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唯有对家人的爱和陪伴,才是每一个凡夫俗子生命中最重要且最有意义的事。”

    “我没有经历过,体会不到你现在的感受。但你还有妈妈和女儿,就算为了她们,你也得让自己好好生活。你开心了,你爸爸在天上才能安心,你说呢。”

    “我知道,道理我都懂,但我需要时间。这些是你要的档案,做个登记吧。”

    一帆刚走,彭路又接起电话:“喂,姐。”

    “伯母五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我谈谈,我跟她说爸刚走,人情往来上的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有什么事儿先在电话里说。结果五分钟后她又来电话说她和伯父俩人都去过我单位了,我没在。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伯母根本不是个善茬,防不住她要找啥事儿。”彭纹一头乱麻,语无伦次。

    “伯父居然也跟着她一起去你单位吗,他们要谈什么问题,现在走了没?”彭路问。

    “哦,他们只说要见我,没说要谈什么。我告诉他们我在外单位报表,他们说那就去丽苑找妈谈。不行,妈那直肠子根本就不是伯母的对手,我们现在都得回去。”

    “行,我去请假。”

    二十分钟后,彭路喘着粗气跑回了家。粉蒲在院子里择豆角,一边坐着国忠,一边站着曾花英。

    “伯父,你们来啦,屋里坐吧。”彭路客气的说。

    “屋里坐吧,我这豆角也择完了”,粉蒲起身。

    “这才十一点,你就下班了吗?”花英一脸阴笑问彭路。

    “没呢,知道你们要来,特地请假回来陪你们坐坐。”

    话音刚落,彭纹风风火火开门进来:“伯父,什么事儿呀这么急。”

    “是这样,今天早上起床后你伯母提出一个问题,她说我俩也都是往七十数的人了,你爸这一走,眼下我们还能伺候的动你奶奶,可万一我们哪天伺候不动了,这个重担就完全落在叶勇一个人身上了。伯父想啊,叶家就叶勇一个孙子,他不管谁管,这就是叶勇的责任对不对。”

    “伯父,你想和我们谈啥,我和彭路都在,你直说。”

    即刻,安旭和吴鹏也同时进了家门。

    “这阵势,是要打架吗?我俩皱巴巴的老人,可打不过你们四个,要是打架,我先趴下认输。”曾花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伯母,伯父刚刚一番话我完全听不明白,你这样一说我更茫然了。你们今天这么急匆匆来,又是单位又是家里的,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都是一家人,直说无妨?”彭纹心似明镜,却并不主动引出话题。

    国忠和花英一时语塞,一分钟的尴尬过后,曾花英支支吾吾讲:“你爸这走的仓促,也不知道后事有没有跟你们说清楚,反正对你奶奶没有交代一句话。”

    “人临终之际,都会首先考虑到自己的孩子,至于我奶奶,我爸也想过了,奶奶她有自己的房子,我们会给她办理抚恤金,加上各项老年人补贴,她一年下来也不少领钱,足够她花的,生活上其他方面的需要,我们随时都可以管,我们会辅助伯父替我爸爸尽孝。”

    “意思是你爸已经把财产给你们做了分配?”曾花英更深一步试探。

    “是的。”彭纹简明扼要的回答。

    “怎么分配的呀,你家这两套房哪套是你的呢?”曾花英刨根问底。

    “丽苑这套给我了。”彭纹如实回答。

    “那彭路呢?”曾花英终究问出了重点。

    “景苑的房子、奶奶门外那小屋以及我爸继承奶奶的祖业部分。”彭纹镇定的等待曾花英的反应。

    “你爸继承的是哪部分?”曾花英心知肚明阴阳怪气的问。

    “伯父,写分纸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那时候我还小,不清楚你们大人的事儿,不过写分纸的时候你和我爸一定都在场吧。”彭纹把目光转到了国忠身上。

    “对,都在场,房子是分过的,伯父这人对你们公公正正,是啥说啥,绝不昧良心。当年,你爸你妈结婚后没地方住,于是你爸就找相关部门批地办证,把你奶奶门外的厕所和煤池修成了两间房。分家那年,老房子还只有土地证,几年后政策要求统一办理房产证,你爸为了省事儿,就把他外边那两间和你奶奶的房子办成一份房产证登记在了你奶奶名下。现在虽然你爸不在了,但是伯父对你俩,还说和你爸在时一样的话,就你爸一个兄弟,伯父绝不会独吞。”

    “分纸上是咋写的?”曾花英望着茶几问。

    “我爸都走了,我们也没心情去细看分纸上咋写的。上一辈人决定好的事儿,我们照章行事便是。”彭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过国忠和花英的脸。

    国忠低着头,悄悄抬起眼捕捉曾花英的脸色。然后将目光转移,望着彭纹说:“是这样,当时你奶奶写分纸的时候,留了一手,最后写着分纸盖章有效,但是没盖章,还强调了我和你爸都对她养老送终的前提下才享有各自的继承部分,如有一方不对她尽赡养义务,她则有权收回自己的房产。”

    “伯父,你这话的意思是?”彭纹并没有多讲。可一旁的粉蒲面容改色,有些按耐不住了。

    “伯父也没啥意思,就是分纸上有这么一说。”

    彭纹用眼神将粉蒲按住,亲自说:“我爸活着的时候,他对爷爷奶奶所尽的孝心无需我说,人尽皆知,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爸现在走了,我俩作为孙女,也还是愿意替我爸尽孝,辅助伯父您赡养奶奶,如果有天伯父干不动了,不用伯父说,我会和彭路接替我爸的责任,传承我爸的孝心,义不容辞的照顾好奶奶。绝不会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赡养奶奶的重担由叶勇哥一人来扛。我的生意能有今天的模样,靠的是诚信、人品。所以伯父,你大可以放心,无论奶奶对我如何,既然我爸走在前面,我对奶奶就有一份责任。”

    “彭纹,你说的这话真好,格局高,不愧生意做的大,伯父心服口服。”国忠竖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曾花英皮笑肉不笑:“你既然要替你爸尽孝,那我们今天就说说怎么照顾你奶奶吧,是按月轮流照顾呢,还是按季度轮流赡养?”

    “国庆养活妈整整七年了,这人刚走,坟地还没放凉呢,你们就来问我妈怎么办。好,要谈这个问题也行,你们把亲戚们约齐了,大家坐下来都给个意见。”忍了半晌的粉蒲终究还是站起来爆发了。

    “妈,你冷静冷静,我们来谈,你别管了。”彭路起身将粉蒲拉进了卧室。

    国忠和花英的脸色瞬时很不好看。

    “伯父,明天我爸才二七,就我个人而言,内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我爸还在,不忍心注销他的个人信息,更别说我妈和彭纹她们该有多痛苦。我爸就你一个哥,相信你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吧,单就照顾奶奶这个问题,这个时候你们既找单位又找家,找完彭纹又找我妈,未免不合时宜,小题大做了些!至于奶奶的房子,人家睁着眼,就一直是人家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安旭棉软的微笑使花英针尖一般的内心一时间找不到麦芒,国忠徘徊不定的心也在顷刻间找到了出口。

    “安旭,你说的这话有水平,你奶奶睁着眼那就是人家的。事实上拢共几间破房,别说你跟彭纹不在乎,就伯父这挣一辈子死工资的也不惦记,一家人,和气最重要。伯父今天也把话给你们说透,你爸虽走了,房子还按他在来分,二一添作五怎么样,伯父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凡一句有假,让雷给劈死。”国忠直起身子指着天,像发誓一样虔诚。

    花英始终低头倾听,没多说一句话。

    “好啦,伯父伯母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回吧。”直到出门,彭纹和安旭一直在和国忠寒暄告别,花英始终没抬头说一句话。

    当晚,叶勇找到彭纹,诚恳的请求彭纹将借条期限更改,多宽限几年,并把利息免去。

    “哥,我们是一家人,手头没有慢慢还也无妨,这些都可以坐下来商量,利息也无关紧要。做人,亲情比钱重要,做生意,道德比利益重要,这是我一贯坚持的原则。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过去的都过去了,希望今后我们之间能有一个正常的亲人关系。”

    欠条改好了,叶勇告别时特地叮嘱彭纹这笔钱不要让国忠知道。

    次日上午,安旭和吴鹏带着姐妹两人给国庆烧二七纸。

    临近中午,四人一起回丽苑。刚一进门,鞋子都没换好,粉蒲就从厨房跑出来:“我一直觉得你伯父是个好人,可背后干的都不是人事儿,想钱想疯了,太不要脸了!”

    四人慌张换鞋,连安旭也皱起了眉头:“妈,咱别骂人家,骂了也光我们能听见,人家又听不见,你只说事儿就好,说吧,又怎么了。”

    “刚刚你爸单位打来电话,说你伯父伯母去单位要丧葬费、抚恤金了,你爸单位的人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提供不了任何关系证明,所以就让他俩走了。这俩人咋这么不要脸啊,我们自己都还没去,他们算哪根葱,真不嫌害臊。”

    “还有这事儿啊。”安旭深思了片刻,感觉曾花英总是出其不意,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人家们豁得出去老脸,我们还担心爸的同事看笑话呢。单位人议论起来,必定会说爸刚走,哥嫂就急着来要钱了。”彭纹也在饭桌旁朝安旭和彭路嘀咕。

    “下午,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吧,先吃饭。”安旭说。

    “姐,古城复兴项目组有个我之前的同事,昨天早上打电话说他和几个工作人员到奶奶家去摸底量房,伯母在家庭成员一栏里只写了伯父一个人的名字。我那同事多了句嘴,就被伯母给轰出来了。”

    彭路话音刚落,彭纹眨眼示意别再多说。粉蒲端来了最后一盘菜,一家人开始吃饭了。

    “让你爸看看他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他把人家们看得比他自己家人还重,人家们压根就当他是个傻子。”粉蒲带着满腔怨气,彭纹彭路默默听着。

    饭后,彭纹把彭路叫到二楼,告诉彭路:“叶勇昨晚重新写了张欠条,可是现在想来,我答应叶勇有些草率了。伯母这些天的举动,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不想让爸继承奶奶的房子,想独吞呢”。

    “姐,她们能找你单位,能找妈,还能撇过我们亲自去爸单位,毫无道德底线可言,我们还对叶勇仁慈什么呢。你可别忘了,爸生病之后这钱叶勇只字未提,一分没还,我们就是再好说话,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没爸的闺女怎么拿捏都行,不为自己争什么,也要为爸争这口气。”彭路强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意识到我昨天考虑欠妥了,可是已经同意人家这样打欠条了,再反悔,姐就失信于人家了。”彭纹感觉自己走错了这一步,骑虎难下。

    “姐,说起来确实是一家人,但人家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没把爸当亲人,我们还敢相信他什么呢。改天去叶勇公司把爸的理财取出来,咱给别人完任务,别人还领咱个人情呢。存他这儿,他这人品也不靠谱。”

    “那下午咱俩先去景苑把爸当时和证券公司签的合同拿出来。”彭纹提到。

    “好的,姐。”

    彭纹和彭路第二次打开了保险柜,找到了国庆与证券公司签订的理财合同。

    投资者姓名:叶国庆。

    风险承受能力为:稳健。

    投资品种为:债券、货币市场基金、债券基金等固定收益投资品种。

    投资期限为:一年。

    这一切都符合叶国庆保守稳妥的理财风格。

    “你说咱爸都干点什么事儿呀,既给人家借钱,又给人家完任务,还给人家做保险的朋友也完任务。唯独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才活明白了几天。现在好了,一辈子挣的几个钱让别人一清二楚,搞的咱俩如此被动。”

    彭路默默听着彭纹抱怨,没发出只言片语。

    姐妹俩拿着合同以及叶国庆的银行卡来到了证券公司。一查卡上余额只有三千余块,立即要求柜员打印所有流水。柜员回复只有本人才能打印,彭路解释,叶国庆是我们的父亲,半个月前已去世……

    叶勇闻声从办公室出来,对彭纹和彭路的到来倍感惊讶,伴随惊讶的是无从解释的不知所措以及有同事在场的极度尴尬。

    “你俩过来啦?”叶勇面肌抖动,内心忐忑,“需要查什么你们尽管查,但实际上你们查的是我的钱,不是你爸的。不过无所谓,你们尽管查,查完之后我们去外边找个地方详细聊。”叶勇故作镇定,却欲盖弥彰。

    “我们要打印流水。”彭路淡淡的说。

    “哦,自助机上就可以,密码我来告诉你们。”叶勇显的很主动。

    “不用,我爸对我们都交代清楚了,自助机上已经看过了,只能显示出三个月的流水,我们现在要打印全部。”

    叶勇瞬间慌张起来:“你爸他,怎么跟你们说的?算了,细节一会儿出去聊,小刘,你先给他们打印一下流水。”

    “按规定,你们得提供卡主死亡证明,以及你们与其关系证明才可以打印。不过,看在叶勇的面子上,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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