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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分合合 亲情也挣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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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端起自己心爱的小鱼缸走进卫生间。

    彭路吴鹏还没起身,卫生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响亮而清脆。

    吴鹏立刻跨进卫生间,三条红金鱼在玻璃渣子上扑腾。

    “大过年的,怎么会这样!”国庆叹气的摇摇头。又立刻转变态度,念着:“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粉蒲赶忙拿干净的新脸盆暂时安置了小金鱼。

    吴鹏边清理碎渣子边对国庆说:“爸,我出去给你买个新鱼缸吧。”

    “过了中午,大街上就没人了,哪家店铺还会开门啊。你们回吧,别操心这事儿了。”国庆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忧郁,嘴上虽讲着碎碎平安,内心却担心着各种不吉利。

    “七点了,天都黑透了,早点回吧。”粉蒲再次催促。

    “我姐一会儿就过来呢吧。”彭路舍不得国庆和粉蒲内心有一丝一毫的失落。

    “快了,快了,一会儿他们就都过来了,热闹着呢。”

    于是彭路起身:“吴鹏,那我们走吧。”

    无人应答,卫生间里没有人。粉蒲和国庆也纳闷,谁都没注意到吴鹏出去。

    “你出去啦?”彭路打电话给吴鹏。

    “嗯,我正好有个朋友卖鱼也卖鱼缸,我刚和他联系好了,他马上过去店里给我拿个新的。不然咱这样走了,爸心里会难过的。”

    “你可真厉害,想不到你还有认识的卖鱼缸的朋友,人家那儿有卖的跟爸用的这种一模一样的吗?”

    “吴鹏去买鱼缸啦?怎么也没说一声。”国庆赶忙对彭路说:“告诉吴鹏,千万别拿大鱼缸,爸是火命,只能用最小的鱼缸养鱼。”

    半个小时后,安旭和彭纹带着安业回来家里过大年。吴鹏紧跟其后,抱着个小长方形自循环生态鱼缸回来,手指上还挂着塑料袋,很漂亮的几条金鱼透过塑料袋和国庆打招呼。

    国庆不胜感激:“可以了可以了,你哥在这儿,我们自己弄,七点四十五,回去就快九点了。虽然晚了,但路上别急,慢点开,安全第一。”

    吴爸望着国庆拿来的好酒,感觉备受尊敬,受宠若惊。没答应亲家国庆到城里过年,国庆竟然还有如此度量让彭路带着好酒随吴鹏回来。

    “爸,你给彭路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咱家冷,彭路爸妈舍不得彭路受冻,也舍不得大过年的跟彭路分开过。”吴鹏对吴爸讲。

    “取暖炉已经烧好了,不行的话我先到邻居家借个小太阳让彭路烤着。”说着,吴爸已经跑向邻居家借去了。

    “你去叫爸回来,怎么可以到别人家借呢,谁家不冷谁家不过年啊,就算别人借给你,背后也会说咱不懂道理的。”彭路着急和吴鹏说。

    话音刚落,吴爸果真提着个小太阳回来了。

    “爸,给别人家送回去吧,这样不合适。”彭路劝吴爸。

    “没事儿,你不了解,这家养的是闺女,只有老两口在家。他们放着也是放着,又不舍得用电。”

    彭路听吴爸这样说,内心蒙上了一丝难过。

    “爸,你怎么说话呢。”吴鹏问。

    吴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闺女都在婆家过年,初二才回娘家呢,你说话该怎么说。”吴妈翻着白眼问吴鹏。

    “我正在担心,我爸妈身边少了我,他们会失落,会伤心。”彭路望着吴妈的脸,认真的对吴妈说。

    吴妈低头不语,吴爸拿起手机给国庆打过去电话:“彭路爸,看晚会了没有呀?”

    “看着呢,大女儿女婿都在,我代表全家给你们拜年了,你们跟俩孩子吃好喝好,过好年。”国庆乐呵呵的对亲家公讲。

    吴爸一张笑脸不知所措的看看吴鹏,又看看彭路:“你放过炮了吗?”吴爸接着说。

    “你放过了,就等于我放过了。你那边红红火火,鞭炮齐鸣,我这边同时喜笑颜开,打心里为俩孩子,为我们共同的心愿和希望祈福。”国庆把话说的轻松而又沉重。

    吴爸一时不知说啥好:“你说的对,我不会说,不过心情你能了解的。吴鹏他妈去厨房端饺子了,孩子们歇一歇就可以吃饭了。”

    “晚上提醒孩子们千万别睡烧炉子的屋,安全第一。不多说了,你们吃饭吧!”国庆将此次对话画上了句号。

    “好好好!那我挂了啊!”吴爸的内心甜而慌张。

    四个人围着取暖炉,彭路的一侧放着小太阳,炉上只有四碗饺子。那个二十音寸的小彩电因信号不稳,时而呈现星星点点,很不靠谱的播放着春晚。

    彭路想起了小时候回腰后爷爷奶奶家过年,那电视好像要比眼前的这个稍微大一点,爷爷奶奶年前要蒸很多馒头、油条、各式各样的贡果。会准备很多蔬菜,也会买好一些水果,并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搭个小秋千,让孩子们吃的开心,玩的尽兴。尽管那会儿很穷,但大人小孩都热情高涨,年味浓浓。可是眼前自己的公公婆婆,大过年的竟然除了四碗饺子,再无准备任何食物。这取暖炉子上,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和婆婆的脸色一样冷清。

    也许,人家家里向来就是这样过年呢吧,我若不适应,反而会让公婆觉得矫情。光有饺子也行,吃吧,彭路的内心不断的自我劝慰。

    一口下去,彭路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公婆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没事儿,我不小心吃了个面疙瘩。”彭路不好意思的说。

    “哪有面疙瘩,哪个里面都有陷儿,我做的我还不知道?”吴妈生硬的为自己辩护,且向彭路翻来一个白眼。

    “这个我吃。”吴鹏将彭路吐出来的半个吃掉了:“里面有陷,不过皮确实太厚了。”

    彭路用筷子拨开另外半个:“你看,这饺子皮里面还是白色,没煮熟呢,你也不敢再吃了,吃了会拉肚子的。”

    “我们家没人会擀皮,从来都是用手捏饺子皮的,吃不下的话就别吃了。”吴爸维护着吴妈,温和的对彭路讲。

    转头又对吴妈说:“你去给彭路再做点别的。”

    吴妈面容为难,脚步已朝厨房走去。五分钟后开门进来,彭路以为饭好了。可吴妈两手空空,面无表情的打开衣柜门,在柜底拿出一包方便面,再次朝厨房走去。

    吴鹏急忙跑进厨房给彭路加了个鸡蛋,然后亲自端在彭路面前:“在村里,方便面可是最好吃的稀罕饭。我把饺子吃完,也想来一包,妈,一会儿给我也煮包方便面。”

    “你有手有脚的,还要指挥你妈呢,我还能往多大管你。”吴妈扳着一张功劳比天大的脸对吴鹏说。

    吴鹏笑笑:“那我自己去。”

    一碗方便面,就是新婚之后在婆家的第一个年夜饭。

    也许真是吴鹏说的这样吧,或许农村婆婆真的会认为年轻人都喜欢吃方便面。就这样将就着吃吧,只是一股心酸不自觉的从内心翻腾上头顶。彭路咽回了泪水,勉强露出了微笑。

    初一,吴爸让吴鹏叫来了村里六七个年轻人到家来喝酒。吴爸买回了几样家常菜,放进了厨房。

    吴妈随即把彭路叫了进来:“彭路,你看这几个菜哪个和哪个炒在一起好呢,你帮我搭配开。”

    “不知道,我没做过饭。”彭路诚实的对婆婆讲。

    “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懂得多,没想到你还不如我。”婆婆冷笑着说。

    彭路听到这话的时候恼羞成怒,转瞬又想婆婆就是个不种地的农民,这样子说话可能并非有意,计较起来反而让人家觉得自己在无中生有呢。可内心着实不爽,一个五十出头一辈子专注做饭这一件事情的农村妇女,居然还要问一个刚进门的媳妇饭怎么做。

    终究,吴妈像便秘似的切着菜,吴鹏和吴爸轮流招待着客人,一边抓紧跑进厨房洗菜炒菜。

    这酒足足喝了四个多小时。四个空菜盆子也已放在桌上三个多钟头,每个人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嗑着花生瓜子。彭路在一旁百无聊赖,吴妈也因为切菜劳顿而在屋子里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十分,喝酒的男人纷纷离去。其间一位三十多岁的邻居,摇摇晃晃倒在了院子里。彭路看着可怕,吴爸和吴鹏一起告诉彭路没事儿,这人喝的最少,是装的。十多分钟后,彭路实在看不下去了,叫吴鹏想办法把人送回去。吴爸犹犹豫豫的出门,回头告诉吴鹏:“你们别管他!”

    五分钟后,吴爸回家:“他家人说了,就让他躺那儿,不管。”

    “吴鹏,他家还有什么人啊,为什么不管呢,这是一条人命,地上如此冰冷,又是你叫人家来喝的酒,倒在咱家院子里,出了事儿你是要负责的。你跟爸不可以袖手旁观。”长这么大,彭路第一次见到了人性如此冷血的一面。

    原本幻想,大年初一的这一天只要不呆在自己家随那么多亲戚一起端着奶奶,在哪儿都会像鸟儿一样自由快乐。可上天却用铁的事实告诉彭路,婆家更会带给她超乎认知范围、颠覆三观的失望。

    初二的清早,亲戚刚走完一家,天空渐渐飘落了雪花。国庆站在阳台望向窗外,给吴鹏拨通了电话:“你们那儿下雪了没有?”

    “爸,飘了一点,不过基本感觉不到。”吴鹏对着电话讲。

    “小心一会儿下大了,路上不安全,还有几家亲戚需要走?”国庆继续问。

    “爸,还有三家,都在村里,放下就走。”吴鹏站在吴爸身边对国庆说。

    紧紧张张,车越开越快。最后一家,只进到院子里,放下一桶食用油便了事。彭路不好意思这样匆忙,但几乎每一家的凳子都很久未擦过,实在是小坐一下的地方都没有。

    赶回城里之后,望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花,吴鹏自言自语到:“幸亏爸提醒的及时,再晚个十来分钟,这么大的雪,开车走山路确实危险。幸好,我们赶回来了。”

    只有国庆和白韵莲在家,粉蒲独自回乡下走亲戚去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每一天过得都要比大年初一真实。

    初四这一天,粉蒲早起做好了饭,叫吴鹏和彭路起床之后过来吃。

    正好赶上国忠家女儿叶丽过来走亲戚。叶丽放下一箱牛奶,国庆粉蒲端茶又端饭,叶丽匆匆吃了半碗。门铃又响了,进来的是粉蒲的外甥女小菲,同样放下牛奶:“舅舅,过年好!听彭纹姐说您都考下驾照,可以开车了呢,您可真厉害!”

    “嗯,是呢,自己学会了方便。”国庆得意的说。

    “叔,我早上刚吃过饭,吃不下了,一会儿还要去我姨父家,就先走了。”叶丽准备告别。

    粉蒲赶忙从厨房出来留客,白韵莲也从卧室出来:“这就走呢,没吃好吧?”

    “吃好了,奶奶,你保重身体,我还要去我姨父家一趟。”叶丽穿好了鞋,回头和所有人告别。

    “姨,也别给我盛饭,我也还得走家亲戚,到了正好吃午饭。”小菲也急匆匆要走。

    “哪怕就来半碗,姨都准备好了。”粉蒲又开始了挽留。

    小菲一边换鞋,一边对彭路说:“改天带吴鹏到姐家里玩儿啊。”

    “舅舅,我先走了,有时间了我再过来看你和小姨。”小菲对国庆说。

    “好的好的。”国庆客气的微笑。

    闭上门,家里又恢复了五口人的常态。白韵莲从卧室摇摇晃晃出来,仔细斟酌门口放的三箱牛奶。

    “国庆,小丽给我拿的是哪一箱?”白韵莲问。

    国庆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这儿有三箱啊,这么说叶丽应该拿了两箱,一个是看你的,一个是看我的。这两箱一百多块的奶就是叶丽拿的。”

    粉蒲一听,立刻从厨房走到门口:“叶丽给你拿的是几十块钱的,这箱一百多的是小菲刚放下的,另一箱是我外甥昨天晚上过来放那儿的,压根就没动。”

    白韵莲心知肚明的回了卧室。

    “你那嘴巴张开,想咋说咋说,叶丽拿的是啥,我心里能没数?”国庆反击了粉蒲。

    “光我一个人在家,你说我瞎说我也认了,这还有仨人呢,你问问他们到底谁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粉蒲的音量瞬间又大了起来。

    吴鹏不好上前去指对错。只能拉着粉蒲说:“妈,算了算了,就几箱奶,没必要吵。”

    白韵莲这时从卧室出来,站在粉蒲旁边:“国庆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他就是皇帝,也敢跟他讲个道理吧。他一个男人眼粗,你昨天晚上总看见了吧。”粉蒲降低了音调对白韵莲说。

    “我看见啥了,我啥都没看见。”白韵莲扭头回卧室。

    国庆转身进卫生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妈,你该干嘛干嘛,别搭理他了!”彭路真的看不惯一个已经做岳父的男人在自己的女婿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老婆的自私和狭隘。

    白韵莲立刻从卧室冲了出来,指着彭路的鼻子吼:“你说谁呢,啊,别理谁了!我告诉你,你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少调失教,你妈就教你这样跟老子说话呢!祖上就没有给你积德,怪不得你干啥啥不行……”

    强悍的声音震颤了整栋楼,彭路的意志完全被恐龙复活般的阵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吴鹏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却又说不得白韵莲,更说不得国庆。

    “彭路她是说让我别理她爸,她不是说你。她还怀着孩子,你跟她至于带这么大劲儿吗?”粉蒲忍不住为彭路辩解。

    白韵莲根本不接粉蒲这茬。

    国庆从卫生间出来一声不吭直接进了自己卧室。

    这下好了,白韵莲的吼声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一浪更比一浪猛。

    吴鹏这时候接了个电话。三分钟后,吴爸提着好油好奶土鸡蛋,灰头土脸,极度恐慌的迈进了家门。

    “你这大老远的得起多早等班车呢?”白韵莲恶毒的眼神依旧犀利,降了八度的音调依然雄浑。

    粉蒲给吴爸端来一碗饭,用眼神告诉吴爸快点吃,别说话。

    “嗯……,我……,早上就六点半一趟车,没赶上,坐别人顺车来的。一会儿想带孩子们到市里再走几家亲戚。吴鹏他也没去过,不认识路。”

    “哦,是这样的话一会儿就别坐班车了,开车去,那是咱自己家的车,方便的很,谁的脸色都不用看。”白韵莲所说的自家车是国庆正开着的晶锐。白韵莲并不知道彭纹已经把速腾车给了彭路。

    吴爸一脸通红,饭拨进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彭路这闺女刁蛮不懂道理,你们可不能惯着她,该说的要说,该指正的要指正,否则让她横行惯了是要出毛病的。”白韵莲盯着彭路对吴爸讲。

    吴鹏拿起水壶给白韵莲倒满水:“奶奶,您这么大年纪别带这么大劲儿,别尽说气话了,喝水,喝水。”

    国庆就坐在一旁陪着吴爸,吴爸压根不敢开口讲一句话。

    此刻的彭路恨死了白韵莲,也恨透了父亲国庆。

    粉蒲送彭路和吴爸出门的时候,顺便说了句:“你们走亲戚就把这奶拿上,别再花钱买了,家里一下子也喝不了这么多,咱两家就别这么客气了。”说着,已经把吴爸刚拿的牛奶放进了电梯里。

    晚上送走了吴爸,彭路告诉吴鹏:“回姐姐家,我再也不想回景苑了。”

    一进家门,彭路扑进卧室坐在床边不可控制的嚎啕大哭起来。

    吴鹏心疼的抱住彭路的头:“如果爸当时能说一句话,奶奶就不至于越吼越来劲。”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定是妈也回来了,别让妈看到你还在伤心的哭,我先出去,把卧室门给你关上。”吴鹏用宽大的手掌将彭路的眼泪抹掉。

    “你俩在家呢,从妈那儿吃过晚饭回来的吧,我刚和你哥走亲戚回来,晚上准备和几个朋友出去聚聚,顺便回来拿个东西。”彭纹进门开心的和吴鹏说着话。

    “哦,姐,还没吃呢,我去给彭路做点。”吴鹏微笑着,语气却低沉。

    “彭路呢?”彭纹感觉一丝不妙,担心小两口吵架了。

    “在卧室呢,姐。”吴鹏回应彭纹。

    彭纹推开卧室门,看到彭路红肿的眼睛:“怎么了?”

    彭路还未开口,忍不住又痛哭了起来。

    “吴鹏,这是怎么回事啊?”彭纹只好问吴鹏。

    “今天早上在景苑,奶奶骂了彭路一早上。叶丽姐刚去,小菲姐也来了,各放下一箱奶走了。然后奶奶出来问爸哪箱是叶丽拿的。爸一看门口放了三箱,就断定两箱贵点的是叶丽拿的。妈和爸辩驳了两句,奶奶回卧室了,爸也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彭路看不下去让妈别跟爸说了,奶奶立刻就从卧室出来指着彭路破口大骂,一直骂到我爸来。”吴鹏边叹气边陈述。

    “你爸也来了?”彭纹问。

    “嗯,我爸是来叫我们俩一起去市里走亲戚的。”吴鹏说。

    “她凭什么骂呀,都骂啥了?”彭纹气不打一处来,“她知不知道彭路怀孕了呢?”

    “她咋不知道,前几天还当着我的面跟爸说属羊的要是个闺女可不好。”彭路抽泣着说。

    “姐,人家骂的那话实在无法相信出自一个老人之口,正常人都骂不出那样的话,这彭路是亲孙女,也不是要的呀。”吴鹏感叹到。

    “她那样在家撒泼耍横,爸说什么了吗?”

    “爸要能吭声气,奶奶就不至于没完没了了。姐,我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奶奶真不是一般的老人。”

    “我们处处容忍她,惯着她,巴结她,还不是为了让她别挑事儿,希望爸和妈能好好的。看来人善被人欺,她从来也不敢跟伯父一家人放个屁,人家一年看她一回,她还知道给人家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我们越是端着她,越是把她供成了心肠歹毒的白眼狼。爸就是典型的愚孝,在爸心里奶奶至高无上,可在奶奶心里,除了自己,谁都没有。这个世界上真的很难找出第二个像奶奶一样自私的妈。”彭纹边说边徘徊在彭路和吴鹏面前,身体已然在颤抖。

    “姐,你不是说奶奶对伯父一家还挺好的么,是不是因为爸是上门女婿,所以……”吴鹏斗胆问了一句。

    一声关门声打断了三个人的谈话,安旭洋溢着一张笑脸进来:“你们仨都在呢,我等你老半天你怎么还不下去?”

    “奶奶今天不分青红皂白骂了彭路一个早上。彭路还怀着孕呢,你说这奶奶多不是个东西。”彭纹哽咽了起来,忍不住留下了仇恨的泪。

    安旭的笑脸瞬间乌云密布:“奶奶她为啥骂你,吴鹏当时在不在?”

    彭路此时手机响起:“你跟吴鹏回来了吗?”粉蒲关切的问。

    “回来了,在我姐这边,不想过去了。”彭路对粉蒲说。

    “不想过来就别过来了,你们走了,你奶奶接着骂妈还有你腰后爷爷奶奶,一直骂到下午四点多。你爸嫌吵,睡不着,两点多就出门了,四点多回来,你奶奶还气势不减,依旧在骂。”

    听到这里,强大的仇恨变成了难以名状的力量在蹂躏着彭路的身体和灵魂,彭路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手机扬声器。

    “妈也真不想在这儿住了,可是这一走,亲戚邻居们又会说妈故意不伺候你奶奶,刚回来不长时间,又不能跟你爸好好过了。你跟吴鹏刚结婚,你也怀孕了,妈不想搞的你们心神不宁,不得平静。唉,她想咋地就咋地吧,俗话说害活一千年,人家这高音一天都不带歇的,妈还真活不过人家。”

    “妈,咱哪儿舒服住哪儿,咱老为他们着想,可到头来呢,她哪怕能有一丁点的人性。别人家那当婆婆的再坏也不过跟媳妇处不来,哪见过这种跟亲孙女也如此恶毒的人。彭路这刚结婚的,要不你跟我住新房去,白天我们出去工作你还能出去公园散散步,晒晒太阳。比跟他们在一起心情好多了。”彭纹冲着彭路手机讲。

    “行了,别废话了,都别为我操心,三月底丽苑就到期了。我住楼下,彭路和吴鹏住楼上。吴鹏妈来的时候,我就给你们做饭去。”粉蒲对彭纹说完,挂掉了电话。

    “安旭,爸以后有什么事儿,咱该管的管,作为子女这是咱份内的事儿,但是奶奶,以后咱还是少操心吧。人家那儿子孙子都不闻不问的,咱一个孙女孙女婿老提心吊胆管个啥,不管她无非她也指着咱们骂。”彭纹用手拭去了两行泪。

    安旭的心情也渐渐跌落谷底。

    “刚才吴鹏问我,奶奶是不是对伯父和叶勇会好一点。你刚来这个家你还不了解她。当年叶丽和叶勇上初中的时候,伯父抱着他俩的被子送到了奶奶家,因为奶奶家就在学校旁边,可没住几天……”彭纹擤了擤鼻涕。

    “行了,咱能不能别老提以前的事儿啊,朋友们还等着一起吃饭呢,走吧”安旭打断了彭纹。

    “可没住几天,奶奶就骂他们早上没给人家倒尿桶,嫌他们上早自习吵到了人家休息。再后来,他们下晚自习回来以后,总没电,没办法看书。上早自习闹钟总不响,老迟到。爷爷是个没脑子的人,一辈子奶奶指挥他干嘛他就干嘛。有一天,奶奶让爷爷抱着叶丽和叶勇的被子去伯父家送,爷爷就送去了。前脚回家,后脚伯父就又抱着被子送来了。于是爷爷就双腿叉开站在门槛上,双手挡在门框上,不让伯父进去。那时候奶奶还年轻,她用手指指着门外的伯父一顿臭骂,伯父把爷爷扳过一边,冲进去直接抓住奶奶那根手指往后撇,直到奶奶求着放手,再也不骂为止。”

    “那这么说来,奶奶眼里还真没有装得下谁,她心里确实只有自己。”吴鹏一声感叹。

    “可不是,那会儿彭路还小,可我已经记事了。为这事儿,奶奶把爸也叫了进去,和伯父谈了整整一下午。最后伯父拿了个凳子坐在奶奶床边给奶奶揉手指,叶丽和叶勇也没再去奶奶家住过。”彭纹讲到这儿,安旭赶忙搂着彭纹走,生怕回忆无限痛,占尽当下的快乐时光。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彭路再没有踏进景苑家门。

    有天吴鹏回来,对彭路说:“装修师傅说今天有个身材不高,体型偏胖,五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来新房看装修的进度。然后啥也没说就走了。”

    “除了爸,还会有谁去看啊。”彭路望着吴鹏的眼睛。

    “天哪,这么长时间了,光阳台上贴了几块儿瓷砖,爸肯定会嫌我进度慢,没效率的。”

    “那你爸妈咋不闻不问不来帮帮忙呢?”彭路反问吴鹏。

    一天后,国庆打电话给吴鹏,亲手交给了吴鹏五万块现金:“你奶奶那天过份了,事后我也说她了,改天爸在酒店定桌饭,你们都去。”

    吴鹏抱着五万块现金,像孩子抱着糖一样开心。回家后将钱放在床上:“彭路,你看,爸多爱你,你还对爸耿耿于怀!明天去酒店吃饭喽,你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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