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三天后的下午，木天请仙子帮忙，让他看起来就像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颓废又敏感。宴会申时开始，因为长秋殿远离大和殿，未时木天就带王总管出发了。木天本来想请仙子一起的，后来一想到时他们坐着用膳难道让仙子站着，而且仙子也说，她的神识会跟着他，跟她在旁边没什么两样。

    古阿的神识跟着小孩出了宫殿，看着他低头走路，对因为过年而装饰的喜庆的皇宫视如无睹。他还特意避开了几波人群，应该是宫里的妃子。将近申时才赶到大和殿殿前。木天被殿门口的小太监引到皇子区，他跪坐到二皇弟旁边。

    “皇兄，我是你的二弟木地，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木地看到木天就拱手道。

    “二皇弟。”木天还礼，木天扮演着一个自卑的皇子，他拘谨的跪坐着，眼睑下垂，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父皇和皇贵妃还没有到来，妃子们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坐，木天旁边坐的依次二皇弟三皇弟四皇弟……八年过去，父皇子嗣颇丰啊，依稀记得他最后一次参加类似的宴会是五岁，那时三岁以上出席宴会包括他也就四位皇子，现在一瞥至少十位皇子。对面坐的应该是有爵位的王、公、侯等之家的子嗣，木天就认识跟他同岁的木风，是他七皇叔的嫡子，那时母妃还是中宫之主，他在母妃那见过木风好几次。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跪地迎接皇上的到来，等皇上在上座就坐，皇贵妃坐在皇上的旁边。木天看着曾经他母妃的位置，看着父皇跟他十分相似的面容，百感交集。他低头默默的喝着小长桌上的甜酒，偶尔夹几口曾经在宴会上吃过的菜，黯然神伤。虽然有点做戏的因素在，但木天心中真的百说不出的郁闷。宴会持续中，时而古琴涔涔、钟声叮咚时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众人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木天的思绪游离于此，他想仙子是否在看着他，不知仙子对人间帝皇家的宴会有何感想。木天偶尔能感觉到各种方向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上座方向的视线也不时扫来，自从炼体后，他的敏锐度更甚于以前。

    皇帝今天自从看到他的大儿子后，心神就没安定过。他不时的把视线定在木天身上，看着几乎跟他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面容，皇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点没皇子的气场，就像他自己做皇子时的韬光养晦，可那时他都是故意装的胸无点墨，毕竟他是从五岁开始就在太书院进学的，而他的大儿子被他隔离在皇宫最角落，又没进学。看着他在面对其他皇子时的拘谨不自信的样子，他又愧又恨。

    宴台上妙曼美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皇帝一点也没往常的兴趣。

    宴会后，今天本来打算休息在皇贵妃那，现在皇帝一个人在木清殿徘徊。

    “你说朕是不是不该这么对那孩子？”

    “薇薇，你会恨朕吧，朕让你冒死生下的皇儿如此卑微的活着。”

    “不，你不该恨朕，你应该恨你的父兄，一开始就该这么支持我，后来更不该不识相。”

    皇帝在自己寝殿里从喃喃自语到暴怒，扫落了一地的瓷器才平静下来。

    御前总管就当耳聋，不该听的就不听，等皇上平静了就让人上来收拾。。

    “传口谕，让木天跟着进学，不用特意关照。除夕的家宴让他不用参加，年后让礼官好好教导礼仪，万寿节不能在属国面前丢脸。”

    皇帝吩咐御前总管。

    木天回到自己的寝房后本想直接休息，但思绪万千一点睡意都没有，最后还是去炼体了。

    古阿看着这样的小孩，心也有点闷闷的。

    皇帝是天道在人间三千化身之一的代表，如果杀他他也就失去了一缕道念，而古阿会提早湮灭。古阿觉得他还不值得她以剩余的岁月来对付，她的小孩在长大，现在她更希望陪着小孩成长。看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看他成亲生子，看他成就一生的辉煌。